魔教二三事（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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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人不同命，这个道理，二宝此刻深有体会。

 

同样是被抓，他昏迷也没人照顾，就连上山，还是被不知道哪个小啰嗦直接装麻袋里拖上去的，等他觉得吃痛睁开眼，人已经在御天神教碧山堂里了。他身上的绳索解了，人却被丢在地上，浑身上下都在疼，再看少爷，好好的端坐在黄梨木的椅子上，一边喝茶一边还吃着茶点。

 

二宝刚抱怨一句，就看见狄仁杰左臂上缠了布，手掌也伤了，红的血溢出来，煞是吓人。二宝瞬间忘了自己的腰酸背痛，赶紧站起来：“少爷，你受伤了？！”

 

“小伤，不碍事。”狄仁杰果然一脸自在，可他心里清楚，那个晋磊的刀不知道是什么做的，通体生寒，被刀伤的地方，带着一股透心的寒气，他一直在喝茶，不停地喝水，才把这寒冷抑制了下去。

 

方兰生被晋磊带到后院，还是气鼓鼓的：“你怎么不让我杀了他，还把他带回来？”

 

“军师说了，朝廷现在对我们虎视眈眈，我们必须静观其变。”

 

“那就打晕了丢到地牢去，干嘛还带他上碧山堂，你就不怕他记下了我们上下山的路线，到时候派人来伏击我们？！”

 

空气中忽然飘来一阵淡淡的甘甜，沁人心脾，晋磊闻见这香，也不再解释：“我说什么你都不爱听，那让小梅跟你说。”

 

果然是贺小梅来了。他今日为了抓贾府公子，弄得一身脏，一回来便先冲了个澡，这会换了身素色的衣服，可身上的香甜气却丝毫未减——旁人钻研医术，弄得身上都是药草味，可贺小梅身上，药草味和易容用的脂粉味混在一起，倒成了一股莫名的香甜气。他端了点心过来，递给方兰生：“少主，难道你还信不过军师布下的阵法？咱们的御天山，若是没人带路，势必要困死在里头。”

 

方兰生对贺小梅的态度大不一样，不再一个劲的挑刺：“那……倒也是，军师布阵，我还没见人破过。”

 

“还说呢，要不是少主你把贾府公子带出去，小梅也不用那么辛苦去抓人，还把新买的衣袍弄脏了。”

 

在方兰生眼里，贺小梅笑着教训人的样子比晋磊可怕多了。他立刻机智地转移话题：“哎呀，那现在我们怎么办？军师人呢？”

 

贺小梅这才一皱眉：“不知道。我刚去他房里寻他，他不在。”

 

“那就再找找啊。”

 

“军师不让人寻，我们何时又能寻到他。”贺小梅苦笑，“别看军师平时总是那么温柔、亲近，可他不愿见人的时候，哪怕天塌下来，我们也找不见。”

 

这御天神教里的人都伶牙俐齿，贺小梅更是八面玲珑，可现在教主人不在御天山，方兰生又年岁还小，能够做主的就只有军师一人，现在军师不在，三人都没了主意。

 

“不管了！”方兰生一拍大腿，指着晋磊，“你，你去。”

 

“为什么让我去？”

 

“人是你带回来的！你不去谁去？！”

 

“人还是你绑的，你总说自己能独当一面，不要我保护，怎么这会又怯了？！”

 

“你！”方兰生被压下去的火头又蹿了起来，“晋磊！你不要看不起我！”

 

“好了！都别吵了，我去便是！”贺小梅瞪了方兰生一眼，让他回房，自己推着晋磊往外走：“你怎么

回事，平日里也不见你发脾气，就是爱跟少主过不去。”

 

晋磊苦笑：“我怎么是跟他过不去，我护了他这么多年，他却总看我不顺眼。”

 

贺小梅嘀咕道：“榆木脑袋，少主哪是看你不顺眼。”

 

这两人从小一块长大，晋磊年长几岁，教主便让晋磊跟着方兰生出入。晋磊心智成熟得早，武功又高强，本是哥哥的年纪，却把自己当成了守护人，对方兰生极尽爱护。方兰生年岁小时，两人相处倒是和谐，可等方兰生长大，有了自己的主张，却仍被晋磊当作孩子，心里的莫名气愤都冒了出来，天天跟晋磊顶嘴，吵得御天山不得安生，连教主都嫌烦，索性下山避难去。

 

贺小梅只觉得这两人身在福中不知福，天天能见面，却还吵个不停，若有朝一日他能……

 

算罢，不想了。

 

贺小梅步入碧山堂，正看见二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：“少爷，呜呜呜呜，咱们还是赶紧跑吧 。”

 

贺小梅笑出声来，狄仁杰看他一眼，也跟着笑了。

 

两人分明第一次见，却笑得开怀，倒跟贺小梅身后一脸阴沉的晋磊气氛不搭。

 

狄仁杰上下打量贺小梅，这人是书生打扮，却一点也不带书生气，倒像个青衣戏子，身上散发着甜甜的香气，眉目间却又很英俊，说是男子，又多了一分柔媚，却又不像女人，与其说是男生女相，倒不如说是清丽不分。

 

二宝已经看呆了，一把抹了鼻涕眼泪，竟然坐得端正。

 

狄仁杰上前作揖：“阁下气质出众，莫不是人称千面戏子，御天神教左护法贺小梅？”

 

贺小梅脸上还带着笑：“不错，正是在下。只可惜小梅身份展露无疑，大人的身份，小梅却不知。”

 

二宝在身后抢着答话：“我家少爷乃是大理丞狄仁杰。”

 

“哦~”贺小梅一挑眉，狄仁杰这几年破获了十数起大案，名声在外，他虽没见过，却也听说过，“原来是狄大人，久仰久仰，敢问狄大人到御天山所为何事？”

 

“我只是在四处看风景。”

 

狄仁杰一句吊儿郎当的话，却把二宝惊住了。现在气氛大好，狄仁杰既不跑，也不说降，一句四处看风景是什么意思。

 

贺小梅显然也有些不快：“狄大人不要说笑，御天山乃御天神教的地盘，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，你一个朝廷命官，怎么会到这里看风景，难道就不怕……”

 

“怕什么？”狄仁杰耸耸肩，“阁下教派既称神教，必然是通情达理，待人和善的，我一个人带着一个家丁在山里走走，难不成你们还会派人杀我？”说罢，拍拍自己的手臂，“依我看，贵教派也没什么穷凶极恶之人，不然狄某一条手臂就要交出去了，怎么还能四肢健全站在这里。”

 

满口胡言。贺小梅知道晋磊的本事，出了招，就没有手下留情的道理，狄仁杰能站在这，是他自己的本事。可狄仁杰为何这么说，贺小梅却猜不透。

 

晋磊冷哼一声：“只怕你不是来看风景，却是来侦查御天山的地形吧。”

 

“这位少侠切莫有此等想法，我没事为何要来侦查地形？”

 

“侦查地形，自然是为了攻打本教！”

 

“可我又为何要攻打贵教？”

 

“还不是朝廷断定我御天神教作恶多端！”

 

“可御天神教真的有作恶多端吗？”

 

“你这……”

 

晋磊还要说，贺小梅挥手打断他：“不要再说了。”

 

他看向狄仁杰：“我御天神教确有江湖人的作风，亦不曾有所谓江湖正道人士的做派，可我教中人无愧于心，若是狄大人不信，大可与我教立下战书，不必在此出言试探。我教中人必将倾力迎战。”

 

贺小梅眼中火光炽热，狄仁杰盯了半响，这才点头：“我信你，我信御天神教非善亦非恶，但你可知，朝廷近日传来消息，说御天神教集结兵力，想要造反。”

 

“笑话！”晋磊向前一步，怒斥道，“御天神教自成一派，只管江湖事，根本不曾卷入你们朝廷的纷争，竟说我们要造反？！”

 

狄仁杰叹了口气：“御天神教近年来新收不少教众，高手如云，御天山更是地势险要，易守难攻，本来就很遭人觊觎，可你们行事作风大胆，竟然不加考虑，就去偷了贾府的千年火灵芝……”

 

“那不过是颗灵芝，就算我们夺来，又与造反有什么关系？！”

 

“你只知道那千年火灵芝价值连城，无论受了多重的伤，只要服下，半日就能复原。却不知道那是他人假借贾府之手要送给皇上的礼物。原本大张旗鼓说要送给圣上的贺礼被你们夺了去，还被你们带走一个大公子，贾府的人自己没有兵马，只能到朝廷来告状，说你们积兵屯粮，要犯上作乱，抢火灵芝就是为了造反。”

 

“岂有此理！”晋磊刀已出鞘，“那帮黄口小人！看我不杀光他们！”

 

“别轻举妄动！”贺小梅拉住晋磊，两眼死死地盯着狄仁杰，“狄大人，你把这些话告诉我们，有什么目的？”

 

“原本，我上山来，是觉得火灵芝一事背后还有蹊跷，想与贵教教主见上一面，如果可谈，便请贵教将火灵芝还与我，我下山周旋，尽然将此事解决。可我现在，心中却另有所想。”

 

狄仁杰抬起手，指着碧山堂外连绵的山脉，山路崎岖，旁人看不出阵法，他却看得出来。

 

“我现在只想问问，碧山堂外的九曜乾坤阵，是何人所置？”